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蒋 南:又见柴火堆
2021-12-22 10:42:07   来源:新视窗网   评论:0

每年的12月22日前后,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。天文学上把冬至作为冬季的开始,这时候的日照时间最短,天气最为寒冷。古时候,人们在冬至后便开始“数九”,每九天为一个“九”,直数到九九,所以便有“数九寒冬”之说。入九以后,有些文人、士大夫搞所谓消寒活动,择一“九”日,相约九人饮酒,取“酒”与“九”之谐音,用九碟九碗,成“花九件”席,以取九九消寒之意。我们衡阳有俗语云:“冬至如大年”,人们对冬至这一节气非常重视,会在冬至夜烧上柴火堆,围着火堆喝冬湖酒。冬湖酒是一种特酿湖之酒,加入了桂花等原料,酒味馥郁醇厚。在寒冷的冬天,柴火堆加上冬湖酒不仅能够驱寒,更是烘托了节日气氛,寄托了人们对红红火火的美好生活的祈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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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人们已经淡化冬至这个节日,但围着柴火堆的习俗又见兴起。去年12月25日,也就是冬至节后第四天,衡阳莲湖湾举办了“专家服务团屋场恳谈会”。说来也巧,前一天还是寒风冷雨,说停就停了。一大早,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陆陆续续来到了会场。毕竟时已入九,寒气袭人,热情的莲湖湾人早早地在屋场的前坪里烧起了堆堆柴火,大家围着柴火堆,欢声笑语连连。来自市、县的农业科技专家坐到柴火堆边,面对面与村民交流,他们从自己擅长的领域出发,为村民们解答农业生产中的技术问题,为莲湖湾、为乡村建设建言献策。柴火暖心,恳谈暖心,已经过了午饭时分,大家依然热情洋溢。有人又陆续在火堆中添上木柴,火越烧越旺。记得宋代诗人淳藏王的《山居十二首》中也有描写添柴火的诗句:“爱暖频添榾柮柴”。熊熊燃烧的火焰,映红了天空,温暖了这一片山水。

好久没有见到看这般通红的柴火堆了。记得小时候,冬至时总会下雪,就是这样的柴火堆,曾经温暖过我寒冷而清瘦的童年。

在那个年代,父母靠每日在生产队出集体工挣工分,来养育我们兄弟六个。那年月的工值很低,男劳力一天记10分,女劳力一天记8分,遇上好的年成,10分工才可以分配到五毛钱左右的报酬。一年下来,除去一家人在生产队的口粮钱,账上能不挂赤字就是好光景了。好在除了买些盐、煤油和少量的衣服外,其余的以家里的自产自给,也能凑和着过日子。老家的山上柴木茂盛,每年的秋天,家家户户都备足了一年的柴火。有时,父亲还带着我几个哥哥到山上去挖些陈年的老柴蔸,码在灶屋的墙边。老柴蔸,材质紧密,经得烧,一般一两个老柴蔸可以烧上一整天。到了冬天,坐落在山脚下的老家院子格外寒冷,人多衣单薄是自然的事。父母平时穿的是一两套褪了色的蓝卡几布单衣单裤,到了冬天,也就是再加上一件卫生衣,脚上依然是一双旧解放鞋。我们兄弟各人都多了一件棉衣,虽然陈旧或者打着补丁,但比父母穿的要暖和得多。

那时候,一年总有一两场雪要下来。若天空变得腊黄,地上的光线也暗淡起来,我们就知道要下雪了。北风呼啸,雪,呼呼地飘落。我们几个小伙伴走出院子,钻进飘舞的雪中追逐嬉闹。寒风直往衣里窜,雪落在颈项里,手指头冻得像煮熟的虾子,大家似乎还不觉得冷。父母们不停地呼喊呵斥,我们才各自回到屋里,抖落满身的雪朵。母亲早就在灶屋里烧起了柴火堆,我围在火堆旁,双手伸进火边,不停地翻烤,手掌和头发里散发出热气。冻疆的双手逐渐苏醒了,感觉有很多针在手背上扎一般痛。一会儿,全身暖和了起来,这才感觉到外面真的好冷,好冷。

清早醒来,漫山遍野冰天雪地,大片大片的树林和竹子都被冰雪压弯了腰,屋檐下挂满了玉簪子一般的冰凌,我们都称为冰构子。外面的积雪有一尺多深,已分不清路面,人们走过去,便留下一行行深深的足印,就像在一张洁白的纸上,点下了淡淡的水墨。因为雪很厚,无法下地开工,队长就召集大家到生产队的会议室去开会。队长已经在会议室生了两堆柴火,并在四周排满了凳子。父亲去开会,我也跟着。会议室里用老柴蔸架起的两堆柴火烧得噼噼啪啪地响,宽敞的厅堂,温度一下子升了起来。火越烧越红,厅堂越来越温暖,大家的脸也映得菲红。房顶上的积雪被柴火燃烧的热气一点点熏化了,大家开会讨论的喧闹声,不时传出室外,在寂寞的空中回荡。

有一年的春节,我大婶的弟弟一家从云南西双版纳那边过来拜年,正好遇上了天下大雪。婶婶的两个侄儿子出生在云南,那边从来就没见过雪,看到我们这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,非常好奇,他们要跟着我们一帮小伙伴到外面去玩雪。天气格外的寒冷,水田里都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,我们就一起在冰面上玩榨油、斗鸡、狼吃羊等游戏。由于玩得起劲,大家身上窝热窝热的,到了天黑才不得已离去。第二天,云南小兄弟起了个大早,两个人就跑到水田的冰层上去玩了。因为先一天晚上,他们在婶婶家的火堆边烧烤,又是烤鱼又是烤鸡蛋,觉得特别好吃,特别好玩。他们也找来柴火,在水田的冰层上生起火来。火越燃越大,两个小家伙高兴地跳了起来。不一会儿,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,两人的脚随着“吱嚓”的一声踩到了冰下的水里。

渐渐地,我到了上学读书和放牛的年龄。读书的小学在大队部,离家里有五里多的山路。冬天寒冷的时候,附近的同学就从家里带来竹篾编的烘笼或木料做的火箱烤火,下课了,他们还从衣袋里掏出红薯片,放到火笼火箱里烤着吃。我就坐在教室里,双手交换着伸进衣袖里取暖,但一点都没有羡慕他们的意思。下午四点多钟放学回家,从灶屋的鼎锅里拿几个焖熟的红薯,边走边吃,走到牛栏里,把牛放到山上。有时几个放牛的小伙伴走到一块,大家就捡来木柴,搭堆生火取暖。木柴嘁嘁嚓嚓地燃烧起来,产生不少通红的火碳,我们就把从家里带去的生红薯放在柴火堆里烤,红薯在火堆里酝酿美味。柴火燃起的清香和红薯烤起的芬香碰撞在一起,一种特别的醇香弥漫开来。红薯烤熟了,满满一层柴灰也抵挡不住它诱人的香味,我们已分不清谁是谁的了,大伙顾不了那么多,直接掰开就吃,薯肉金黄,又香又甜又糯。我们手上摸着木柴碳和红薯灰,糊得嘴巴和脸上到处都是,个个都成了花脸猫。

(作者:蒋南 编辑:黄长庚)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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